互助性質的代購不適用懲罰性賠償

□ 法治日報全媒體記者 張昊

食品藥品安全關系著人民群眾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是基本的民生問題。8月21日，最高人民法院舉行發(fā)布會，發(fā)布《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食品藥品懲罰性賠償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

《解釋》對食品藥品懲罰性賠償糾紛案件中，保護普通消費者維權、退款和返還食品藥品以及實踐中存在爭議的食品標簽及說明書瑕疵認定、代購人責任、小作坊責任、“知假買假”索賠等問題均作出規(guī)定。

最高法民一庭庭長陳宜芳介紹說，《解釋》充分保護消費者維權行為，發(fā)揮人民群眾主體作用和監(jiān)督作用，讓“舌尖上的安全”更有保障。同時，依法懲治違法索賠，維護正常生產經營秩序。

規(guī)制知假買假

對于“知假買假”——購買者明知食品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或者是假藥劣藥仍然購買并維權索賠的行為，最高法曾在2023年11月通過發(fā)布4則典型案例，明確了在合理生活消費需要范圍內支持懲罰性賠償請求的裁判規(guī)則。

“《解釋》從4個方面進一步完善和細化規(guī)范了‘知假買假’的規(guī)則。”最高法民一庭二級高級法官謝勇說?！督忉尅穲猿忠陨钕M作為適用食品藥品懲罰性賠償制度的條件，規(guī)定對普通消費者應以實際支付價款作為計算懲罰性賠償金的基數(shù)、生產者或者經營者對購買者“知假買假”承擔舉證責任、連續(xù)購買索賠的懲罰性賠償金計算規(guī)則、連續(xù)購買后反復索賠的懲罰性賠償金計算規(guī)則。

對于群眾對不合格食品藥品再次流入市場的擔心，陳宜芳說，《解釋》充分吸收群眾來信意見，規(guī)定依法應當對食品藥品采取無害化處理、銷毀等措施的，應當依照食品安全法、藥品管理法的相關規(guī)定處理，消除群眾對不合格食品藥品再次流入市場的擔心。

互聯(lián)網經濟發(fā)展催生了新的業(yè)態(tài)，代購就是這種新業(yè)態(tài)的代表之一。代購人責任在實踐中存在不同認識，關于代購人責任存在兩種觀點。一種觀點為，代購人與消費者之間形成委托代理關系，代理行為的法律后果由作為被代理人的消費者承擔，而且所購買食品藥品的種類、數(shù)量都由消費者決定，因此，代購人不應當承擔懲罰性賠償責任。另一種觀點為，代購人作為經營者，應當承擔經營者責任。代購人如果明知是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或者假藥劣藥仍然代購的，應當承擔懲罰性賠償責任。

“《解釋》綜合考慮各方意見，對不同性質的代購行為規(guī)定了不同責任?！标愐朔颊f。群眾之間偶發(fā)、互助性質的代購不適用懲罰性賠償責任。此類代購行為不屬于經營行為，代購人不應當承擔本應由經營者承擔的懲罰性賠償責任。

“以代購為業(yè)的代購人屬于經營者，應當依法承擔懲罰性賠償責任。以代購為業(yè)的代購人如果明知消費者委托購買的是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的食品或者假藥劣藥，仍然代購，應當依法承擔懲罰性賠償責任?！标愐朔颊f。

統(tǒng)一裁判規(guī)則

標簽、說明書問題是食品安全糾紛中常見的爭議問題。食品標簽、說明書中對產品信息標注的瑕疵、應標未標、故意錯標可能對消費者產生誤導。

食品安全法規(guī)定，食品的標簽、說明書存在瑕疵的，生產者或者經營者不承擔懲罰性賠償責任。但如何認定標簽、說明書瑕疵？

《法治日報》記者注意到，《解釋》對不屬于食品標簽、說明書瑕疵的情形作出規(guī)定，明確應標未標、故意錯標和重大錯標均不屬于食品標簽、說明書瑕疵。

“關于故意錯標的規(guī)定主要針對生產經營假冒偽劣食品的行為?！弊罡叻褚煌ジ蓖ラL吳景麗介紹說，在食品標簽、說明書上故意錯標食品安全標準要求標示的內容，主觀過錯大，應予追責。

“在食品標簽、說明書上故意錯標的內容通常都是對消費者身體健康或者維權具有重大影響的信息，例如生產者名稱、地址、成分或者配料表、生產日期、保質期等，目的是誤導消費者。因此，只要生產者或者經營者故意錯標食品安全標準要求標示的內容，就應當依法承擔懲罰性賠償責任。”吳景麗說。

《解釋》規(guī)定標簽、說明書瑕疵，應當同時具備兩個條件，依據(jù)食品安全法第一百五十條關于食品安全的規(guī)定作實質性判斷，不影響食品安全；且不會對消費者造成誤導。

“《解釋》采取主客觀相結合的原則認定標簽、說明書瑕疵是否會對消費者造成誤導。”吳景麗說，如果購買者在購買食品時明知存在瑕疵，則不構成誤導；如果購買者不明知，則以瑕疵是否會導致普通消費者對食品安全產生誤解作為判斷標準。

“有的食品標簽、說明書雖然標示‘未添加’鹽等成分，但食材本身含有該成分?！眳蔷胞愓f，起草過程中，對“有證據(jù)證明未實際添加的成分，標示了‘未添加’，但未按照規(guī)定標示具體含量的”情形是否屬于標簽、說明書瑕疵的問題，存在不同認識?！督忉尅穼κ称窐撕?、說明書瑕疵的表現(xiàn)形式也作出規(guī)定。

“我們認為，鹽等成分的含量對身體健康尤其是特定人群身體健康有重要影響，不按照食品安全標準要求標示具體含量，僅標示‘未添加’，會讓消費者誤認為食品不含有該成分。因此，這種情形一般不宜認定為標簽、說明書瑕疵?！眳蔷胞愓f。

懲治違法索賠

現(xiàn)實生活中，個別購買者為牟取非法利益，有的夾帶過期食品進商店，購買后向經營者索賠；有的相互串通，一人私藏過期食品，另一人購買后向經營者索賠；有的篡改食品藥品生產日期，向生產者或者經營者索賠。

這類惡意制造生產者或者經營者違法生產經營食品藥品的假象、違法索賠的行為，損害生產經營者利益、擾亂生產經營秩序、耗費司法和行政資源?！督忉尅吩诖驌艉投糁拼祟愡`法索賠行為采取了哪些措施？吳景麗回答了記者的提問。

吳景麗說，如果購買者惡意制造生產者或者經營者違法生產經營食品藥品的假象，以投訴、起訴等方式相要挾，向生產者或者經營者索取賠償金，涉嫌敲詐勒索的，人民法院應當及時將有關違法犯罪線索、材料移送公安機關。對于購買者行為是否構成敲詐勒索犯罪的問題，應當依據(jù)刑法等法律規(guī)定作出認定。

“對購買者惡意制造生產者或者經營者違法生產經營食品藥品的假象并起訴索賠的處理，《解釋》通過提高違法成本遏制違法索賠行為，規(guī)定應當駁回購買者訴訟請求；對虛假訴訟行為人予以罰款、拘留；依法支持生產者或者經營者請求購買者承擔損害賠償責任的主張?！眳蔷胞愓f。

吳景麗說，《解釋》還規(guī)定，購買者行為涉嫌虛假訴訟罪的，人民法院應當及時將有關違法犯罪線索、材料移送公安機關，以懲治違法索賠行為，保護生產經營者合法權益，維護正常市場秩序。

“人民法院既依法保護消費者合法權益，也依法保護生產經營者合法權益。”吳景麗說。

《解釋》自8月22日起施行。發(fā)布會上，最高法還同步發(fā)布了4件食品安全懲罰性賠償?shù)湫桶咐?/p>

本報北京8月21日訊